第750章 少管所的初歷
    当晚。
    贾家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。
    秦淮茹气的抄起扫帚疙瘩,劈头盖脸地朝著棒梗身上猛抽,边抽边哭,骂声悽厉绝望:
    “我叫你偷!我叫你伤天害理!我打死你个不长眼的东西!”
    “你这是要我的命啊!你要把咱家都害死你才甘心吗?!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种!”
    棒梗抱著头在地上翻滚嚎叫,比之前任何一次挨打都更惨。
    这一次,他知道逃不过了。
    “妈!妈!我不敢了!我不去少管所!那地方会打死人的!妈救我啊!妈——!”
    贾张氏瘫在炕上,听著孙子的惨叫,也是肝肠寸断,又气又怕,一个劲儿地咒骂易中海和院里的所有人:
    “挨千刀的老绝户!不得好死的畜生!他们就是看不得咱们家好!想绝咱们老贾家的后啊!棒梗啊我的乖孙,你受苦了.”
    她骂归骂,眼神却不断躲闪,生怕秦淮茹也把她打一顿。
    打了许久,秦淮茹打累,也哭干了眼泪,瘫坐在冰冷的砖地上。
    棒梗蜷在角落里,浑身淤青,抽泣著睡著了,脸上还掛著未乾的泪痕。
    这次,秦淮茹没再惯著棒梗,下了重手,许大茂那句话还是说进了她的心里。
    棒梗也老大不小了,也有七八岁了,再不管教就来不及了。
    炕上的贾张氏装模作样地哼唧了几声腿疼,没人理她,也渐渐消停了。
    次日清晨。
    易中海和街道办专门负责青少年管教协调的王干事,以及好事的许大茂和另外两个小伙子,来到了贾家。
    咚咚!
    敲门声如同丧钟。
    秦淮茹木然地打开门,眼睛肿得像核桃。
    棒梗被惊醒,看到门口的阵仗,嚇得魂飞魄散,转身就往贾张氏那儿躲:
    “奶奶!奶奶!我不去!我不去!他们会打死我的!”
    贾张氏还想挣扎:“你们!你们凭啥抓我孙子!我老婆子跟你们拼了!”
    嘴上说归说,动作却没动,毕竟瘸著腿,根本下不了地。
    她那色厉內荏的架势,在公事公办的王干事面前显得格外滑稽可笑。
    “贾张氏同志,请注意你的言辞。”王干事板著脸,声音严肃,“棒梗昨晚的行为已涉及入室盗窃未遂和故意伤害致人伤痛,影响极其恶劣。
    “街道和你们院管事大爷已经达成共识,並报上级批准,决定送他去少管所进行为期10天的强制教育改造。”
    “这不仅是对他本人负责,杜绝恶习,更是对社会负责。”
    “改造?我孙子好著呢!都是那个扫把星故意陷害!”贾张氏不甘心地污衊金怀奴。
    “住口!”易中海一声断喝,眼神锐利:“棒梗能有今天,你心里比谁都清楚!你再这样胡搅蛮缠,小心连你一块儿处理!”
    “再说了这都是为棒梗好,让棒梗去待了10天而已,时间又不长。”
    “棒梗,起来,跟我们走。”易中海看向像受惊兔子一样蜷缩的棒梗,语气不容置疑。
    “我不去!妈!救我啊妈!”棒梗死死抱住秦淮茹的腿,哭得撕心裂肺。
    秦淮茹的心在滴血,但为了孩子好,也是下狠了心。
    “走!”许大茂不耐烦地上前一步,一把扯过棒梗瘦弱的胳膊。
    “奶奶!妈!”棒梗的哭嚎声在清晨寧静的院子里传出去老远。
    院子大家纷纷都出来看热闹。
    “该!”
    “早就该送去了,这要是再不改好,迟早是个活该!”
    贾张氏趴在窗户上,看著孙子被带走,老泪纵横,拍打著玻璃哀嚎:
    “我的乖孙啊!他们不是人啊!你们要把我老婆子也气死啊.”
    也不知道是为了自己,还是为了棒梗,亦或者是装模作样。
    秦淮茹扶著门框,看著儿子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。
    贾张氏本来应该送回乡下的,多亏了她腿脚不便,家里又有小当和愧要照顾,不然今天也得跟棒梗一样出院子。
    少管所的灰墙铁门比棒梗想像中还要高大冰冷,上面“某某市少年管教所”几个大字透著刺骨的威严。
    门口站岗的卫兵,眼神锐利得能穿透人心。
    一来到门口,一股扑面而来的难以形容的气味直衝棒梗的天灵感,让他一阵头晕目眩。
    王干事上前跟卫兵一番交流,卫兵看了眼还小的棒梗,眼神严肃,似乎没想到那么小的小孩居然犯了事。
    一番交流下来,又有一卫兵领著三人进少管所。
    棒梗被带进一间冰冷的房间,身上的衣服被出粗暴的擼下,换上的是一套肥大、质地粗糙、洗得发白的灰蓝色“劳改服”。
    胸前缝著一个崭新的、冰冷的白色布条,上面用黑墨水写著三个刺眼的数字:147。
    这是他在这里的名字。
    工作人员拿著笔,面无表情地进行例行公事的登记。
    “姓名。”
    “贾梗。”
    “年龄。”
    “八岁。”
    “家庭住址。”
    “南锣鼓巷95號院。”
    “所犯事项?”
    “入室盗窃未遂,故意伤人。”
    王干事一一报出棒梗的所作所为,而棒梗听著自己的“罪行”被清晰地报出,脸颊瞬间火辣辣的。
    他死死低著头,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。身体因为恐惧而不停地颤抖。
    许大茂跟另外两人看著这一幕,倒是挺新奇的,第一次见识少管所办事。
    “好了。”
    登记完毕,棒梗就被一个一个面容刻板、穿著同样灰蓝制服的管教干部带往號房。
    推开一扇沉重的铁门,一股浓烈的汗味、脚臭和消毒水味混合的热浪扑面而来。
    这是个十几人的大通铺房间,光线昏暗。
    他一进来,十几个或躺或坐的半大孩子齐刷刷地立马起身站好,一个个站在自己床位前,接受管教干部的视察。
    管教干部点点头,对於这群小子的行为满意。
    “稍息!”
    齐刷刷地摆出一条腿。
    “立正!”
    又立马收回,挺胸抬头收腹,动作一气呵成。
    易中海被特例允许进来看,见到这一幕也不禁有些心惊,这跟监狱一个样。
    管教干部指著棒梗:“这位是147,从今天起加入到你们之中”
    管教干部简单说了两句,特意道:“不要让我知道你们有谁敢『恶意』欺负他,出了事,看我怎么收拾你们”
    在这號房里的都是12到16岁的半大老子,对於棒梗来说是巨大的,这要是不提醒一番,弄伤是小事,弄残也不是没有可能。
    棒梗是过来接受强制教育10天的,跟號房里的人来说就是过来『体验生活』的,不能弄得太过火。
    一番介绍过后,管教干部指了个空床位,再把最后一点事情交待完毕,便转身离开。
    沉重的铁门在身后“哐当”一声关上。
    那股混杂著汗餿、脚臭、陈年污垢和刺鼻消毒水的混合气味,如同有形之物,堵塞著他的鼻孔,呛得他阵阵乾呕。
    十几个或高或壮、眼神复杂的少年像盯猎物般聚焦在他身上,让他小小的身体僵直如木偶。
    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,身材敦实,脸上有道寸许疤痕的平头少年从通铺中间走了过来。
    他的两个跟班,瘦高个“竹竿”、矮壮敦实的“墩子”,同样眼神不善的缓缓围拢过来。
    棒梗下意识地后退,最终脊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。
    “哟,新来的?”
    刀疤脸走到棒梗跟前,抬手就拍在他新剃的、像狗啃过的头皮上,“啪”地一声,挺响。
    棒梗疼得一缩脖子。
    “147是吧?犯啥事儿啊?看你小胳膊小腿的,偷东西?还是打人了?懂这儿的规矩吗?”
    棒梗嘴唇哆嗦著,囁嚅著不敢说。
    “问你话呢!哑巴了?”旁边一个精瘦的高个儿踹了他小腿一脚,不太重,但带著明显的羞辱意味。
    “偷偷东西.还推了人”棒梗的声音细如蚊吶,带著哭腔。
    “行啊你!看著蔫了吧唧,胆子倒不小。”
    疤头咧嘴笑了,露出一口黄牙,“到了这儿,是龙得盘著,是虎得臥著!懂规矩,少挨揍!不懂规矩.”
    他冷笑一声,“咱这儿,有的是办法让你懂!”
    他指著房间角落一个散发著浓烈恶臭的便池:“先学学怎么伺候人,去!把那厕所,里里外外,给老子刷得比我家饭桌还乾净!”
    “现在!立刻!马上!”
    棒梗看著那污秽不堪、黏著不明污垢的便池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    他何曾干过这个?他在家从小不说锦衣玉食,哪怕是重活都不会让他干。
    但在疤头那双狼一样的眼神逼视下,他只能颤抖著走过去,拿起那把几乎比他人还高的硬毛刷子。
    刷厕所比挨打更难熬。
    刺鼻的气味熏得他睁不开眼,粗糙的刷柄硌得他手心生疼。
    噁心的污秽物粘在刷子上、溅在裤脚上。
    他笨拙地刷著,动作慢,手也不稳。
    “磨蹭什么呢!没吃饭啊?”一个监工骂著,照著他小腿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。
    “啊——!”棒梗痛得惨叫一声,火辣辣的疼让他眼泪瞬间飆出。
    看著挺惨,但其实小弟没出多大力,管教干部的话可没忘了。
    “快刷!”又是一声厉喝。
    棒梗强忍著痛和噁心,几乎是闭著眼,用尽了力气猛刷。
    他不敢停,咬著牙,像一台麻木的机器,手臂机械地来回挥动。
    臭气熏得他头晕眼,刷子溅起的污浊脏水不可避免地溅到他的灰蓝號服上、脸上、甚至嘴角。
    这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惩罚,更是精神上的彻底碾碎。
    他过去在家虽然挨打,但秦淮茹打他是恨铁不成钢,带著“妈管儿子”的属性,他心里有委屈有怨恨但没感到这种纯粹的、被当作最低等垃圾的屈辱。
    糊火柴盒在贾家是苦差,但在奶奶那还能耍滑偷懒。
    在这里,没有偷懒的可能。
    “疤哥,差不多了吧?那味儿真他娘冲!”墩子捏著鼻子瓮声瓮气地说,管教干部发话了也不能做的太过火。
    要不然他们都吃不了兜著走。
    疤头走过去,皱著眉看了一眼:“呸!也就糊弄鬼!行了147,今天算你开眼。”
    “给老子记住了,以后这活儿,还有洗地、倒尿桶,都是你的!每天!听明白了?”
    “听……听明白了。”棒梗的声音带著哭腔,又干又涩。
    “大点声!没吃饭啊?”竹竿又是一声吼。
    “听明白了!”棒梗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来,隨即被自己的声音惊得一哆嗦。
    “算你识相。”疤头哼了一声,不再理他。
    號房里的其他人也似乎对这场“下马威”习以为常,各自散开,有的躺著发呆,有的低声说话。
    棒梗瘫在湿漉漉、脏兮兮的地上,浑身酸痛,手指被刷柄硌得生疼。
    看著囚服上標著的『147』,棒梗第一次感到这个数字带来的含义。
    他不是贾梗,不是棒梗,只是少管所里一个微不足道的、犯了错的编號。
    “妈!奶奶!我要回家。”棒梗小声哭泣道,这才第一天啊。
    想起易中海临走时那句“为你好”此刻听起来无比讽刺,他只觉得全世界都拋弃了他。
    怨恨像毒草一样疯长:
    恨许大茂多管閒事。
    恨易中海道貌岸然。
    恨金怀奴害他动手。
    甚至也开始恨那个只会哭骂打他、最后又狠心把他送进来的妈妈秦淮茹。
    好不容易搞完了,棒梗想回床位好好休息。
    却看到自己床位上的被子,被人换了,可他也不敢乱说什么。
    棒梗顾不了那么多,盖上被子,却差点被熏晕过去。
    被子又硬有散发著上一个孩子的体臭,味道极大。
    可棒梗实在是太累了,顾不了那多,他把身体蜷缩到最小,蜷缩在被子里。
    “嘿嘿,这小子,还想睡觉!”
    突然,一阵极轻微的窸窣声传来。
    一只冰冷粗糙的手猛地从旁边的铺位伸进他的被窝,在他大腿內侧最嫩的肉上狠狠拧了一把!
    “啊——!”棒梗痛得倒抽冷气,差点失声惊叫。
    “哈哈哈!”
    瞬间,號房里哈哈大笑。
    “147!记住了疤哥的规矩!中午的窝窝头,拿出来一个孝敬疤哥知道不?敢不孝敬,信不信弄死你!”
    棒梗被嚇得连连点头,什么都不敢说。
    (本章完)